San Mateo是距離San Jose 一個半小時車程左右的小鎮,較難到達因此遊客更少。
在San Jose的第二天於是決定前去造訪,沒想到意外開啟一段魔菇之旅…
坐了往海線的combi,之後換colectivo計程車終於到達。一下車發現…
我到了另一座山頭!
沒錯,就是另一座山頭。
很多的樹,房子,沒有遊客,沒有指標,但不知道要看什麼呢…
只憑著「要去San Mateo」的念頭來到這,完全沒有其他線索。
在看似中央廣場的地方走了一會,發現真的沒有觀光景點,沒有古蹟或旅遊指標。
就只是一座居住著另一群人的山啊!
比San Jose更抖的坡,更稀少的餐廳,住著較多的居民。
到此應該要打道回府了,還在徘徊是否該留宿一晚卻想著留在San José的行李,
隨即尋訪留宿之處,爬山爬得要死。Map上的旅宿有的根本找不到,另一家則是客滿了。
因為遊客稀少而顯得我的造訪過於唐突且打擾當地人生活,
打算放棄回San José…
此時回到colectivo計程車等待處的咖啡店詢問,發現已過了最後一班車的時間。
不知是幸或不幸,命運已經幫我做好了決定。
我看到當初下車時在咖啡廳推薦我山中旅宿的長髮男(說一晚只要75 pesos)。
問他是否還有空房,於是隨他而去了。
說在山林中你不相信,走在這種林子裡幾乎有種與世隔絕之感。
真不是普通的荒涼啊,傍晚走進這種林子,沒人帶會被困住吧!
不知走了多久長髮男子指一指眼前的房屋
那就是我們的hostal了。
沒有wifi當初就說了,沒想到連電也沒有…
當然更不可能有餐廳在附近,要吃什麼呢?
走進幾乎黑暗的房子,一間有三張床的客房、一個客廳和廚房還有另一間房間。
本來想躺著睡到明天,被炸cayote吸引
肚子開始餓了。
長髮男子(旅宿主人的弟弟)就著手機手電筒煮了一餐,很好心的問我要不要吃。
有蕃茄飯(arroz rojo)和兩種豆子(frijoles, lentejas)
在黑暗中坐在小板凳上我們聊了一會天,問他們這時節是否真的沒有魔幻香菇了
他們說有,
有個地方還有冷凍著的,但相當貴。
不過隔天我們可以一起去找,你可以在這裡展開一次奇幻旅行。
我欣然答應了。
朦朦朧朧睡著,冷冷地待在被窩裡太舒服了。
早上起床發現原來「明亮」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如果說黑暗給人陰沈,陽光則能完全驅趕那種心情。
旅宿原來長這樣,與山林為伍。
長髮男問我要不要去找旅宿主人,說他住在更往下走一點的地方。
於是我找到了他家。
天啊請問這是童話故事嗎?
從那棟小房子走出來的應該是小矮人吧~靠著砍柴維生,過著不與人世來往的日子。
結果是旅宿主人在燒咖啡。
遠遠一看到我就和我打招呼。
連他的朋友也早就來了(右為長髮男),大家坐在草地喝著他的鍋爐咖啡,聊天直聊到下午,鬆鬆軟軟的陽光,沒什麼事值得憂心,忘了時間是什麼,享受徜徉在山林間的時光。
有時候想這樣就夠的人生,到底還需要追求什麼其他的呢?
回到咖啡廳,走近路有點難度…
隔一天主人帶我造訪La casa de abuela索取那神秘的魔幻香菇。
這個時節沒有雨沒有香菇(hongos alucinógenos),只有菇菇茶。
具有神奇魔力的茶只要幾口就讓你雲遊四海,騰雲駕霧,人在地上心到九霄雲外的魔力
晚上風吹起來掃過針葉林颯颯作響,似乎正製造神秘氛圍等待滋養我的心靈之旅
我不太相信靈魂、鬼怪和一些摸不到的物質,但對植物產生的迷幻效果所帶來的心靈作用則是好奇不已。
墨西哥有名的peyote即是其一,相較起來魔菇效果急遽且持續較短。
如果說魔菇是青年的意氣用事,peyote則如同老人般深沉。
待我吞下一半的菇菇茶,夜晚即將就緒,長髮男開始找柴生火去了
服用完後十五分鐘後開始感到某種異質感(書上常寫到這個名詞,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感覺,好像你被劃在這個正常世界之外,我猜大概是這個意思)
看周遭的環境變得十分複雜且鮮明。一小段路要走很久,發現無法聚焦,像吃大麻布朗尼的感覺,更強了一點。
一開始我回到床上要努力安靜思考,但沒辦法,一張開眼睛世界就在轉。
於是我走向黑暗中的營火
長髮男已爲我架了個椅子,我赤著腳過去坐著,發現實在太冷了,又花了五分鐘回去拿了棉被。
在黑暗中東倒西歪,還是拿到了棉被回到椅子上。開始聊很多很多事,我的事,他的事,周遭變化,營火…
有時候我們只是靜靜的不說話,等待另一人說著。
有時候我冒出很無厘頭的句子,火好暖啊,很冷耶,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沒有一定要講內心事的壓力,只是沒有盡頭的一直對話著。
我突然感到長髮男說不定是某個默默引導我這趟旅行的大師,他參加過以色列靜坐團體,大概有此經驗。
我充滿感激地想說些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魔幻效果若有似無,只是思路更清楚了,時間突然變得微不足道,輕如羽毛。
後來我把最後半杯也喝掉了。九點多的時刻,想體會最後一股迷幻滋味。
這次效果有點不同,突然讓我變得十分專注。
盯著柴火在燒,緩慢的瓦解,墜落,只要稍移碰觸,火焰就形成另一個樣子。
「有火好好啊」我說。
默默觀察著火,彷彿裡面有所有的哲學,不是答案,而是某種肯定。
生活如果能這麼單純就好。
每樣略過眼前的東西都變成隱喻,千頭萬緒飄過腦海,一樣接著一樣,還來不及想透一個另一個就接著來了。
回頭看我當時寫的筆記大概十幾頁,
寫到:每個東西都有影子,像大麻一樣的感覺…不能控制自己,不聽使喚了,還有點想吐。身體在發抖,不知道是藥效還是寒冷,天要冷了…
都用西文寫的: deberia sentirme algo más espiritual? Con el temblor de la mano, quiero comer. Esa sensación de pensar mucho es horrible. No sé quien soy, porqué hice eso, y qué debería pensar. Tengo miedo, sí, tengo. Puedo comer algo para sentirme mejor… ese chico que está a mi lado me está acampañando sin usar mucha de su fuerza, parece que no le importa nada, y sí nada tiene que importar sino el momento….Si hablamos es que queremos no es para rellenar el hueco. Tengo demasiadas curiosidades, pienso porqués en todo… hay momentos que hay que parar y buscar razones por tu cuenta y no cuestionar….
那個時刻我突然想通很多事,突然懂了平常我想不通的「為什麼」,為什麼那些人不吃早餐,那些人刺青,另一些人做了那些事。他們是他們啊,那是他們的自由
反正就是人生啊,有人喜歡那樣有人喜歡這樣,沒有什麼是非對錯或如何如何比較好。在旅途上遇到的人他們各自有一套哲學一套行事方法,他們自己都不曾懷疑,很大方地和我分享,人類是多麼慷慨啊。
有這麼多思緒其實不是壞事,平常我有點悲觀,但此刻縱有千萬思緒卻總是往好的地方想。去批判但不比較,去評論然後愛惜生命。甚至想到宗教其實是有道理的,讓一些人去相信什麼,難道不是好事嗎?什麼事都有可能,沒有人是笨蛋,大家都在尋找自己要的。何不讓旅程自己去決定,會發生的就會發生。
我們都是自私的人,要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就可以開始幫助別人,帶給別人能量,所以其實並不自私啊。
生命中有很多痛苦但不會成為我們不想活著的理由啊,就像我們坐在寒冷中但正接收著營火多少的能量
Realmente no tenemos que hacer muchas cosas en la vida, tener razones para todo o apurar siempre. Todo encuentra en el proceso.
在黑暗中摸索著寫的歪七扭八,好像有源源不絕的東西從腦中跑出來
一點多之後終於覺得該睡了,恍惚中結束了旅行。
隔一天早上和主人和長髮男愉快聊天,主人拿出古箏彈奏起來。
在異地聽見如此熟悉的樂聲,來自古老的東方,在墨西哥一個小山頭飄蕩開來。
一趟魔菇之旅是否感到空虛?
非也非也。
正因為曾體驗過這種正向感覺的存在,相信生命是有很多出路的
轉一個念頭,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這是當地所有資訊的交流站,很嬉皮的咖啡廳,很認真生活的外地人們,來此交換資訊,短暫停留。(提供wifi讓你回到人世)
老闆每天都做不一樣的點心和食物,聽說有很好喝的咖啡。
旅人在各處要尋找的就是一份熟悉感。
在這裡看到櫻花會思鄉,聽古箏想到自己的文化
不管走到哪裡,家的印象都在心裡,透過所見之物不斷印證,家在每個有著同樣印記的地方。
很珍惜與當地人短暫的相遇,原來只計劃待一個下午的地方最後待了兩天還捨不得走。(還佔著san Jose的床位付著錢…)
原來一個地方留住人的東西除了景點美食或特色產物,更重要的是與人相處的經驗。
San Mateo藏著這樣的能量,讓人很自然的跟彼此聊天,讓自己可以跟自己對話,沒有太多科技外務的干擾。
生活不致匱乏卻稱不上便利,所需之物要想辦法得到,人相對的也容易滿足。
在森林裡來上一杯咖啡;在咖啡廳裡短暫連個網路;用爐火做全素lenteja漢堡肉;開越野車走很抖的坡,都是,很簡單的享受。
打開感官,發現所有東西都藏著無比的美好
聽說這裡也有人隱居,足不出戶,自給自足,看到他出來大家辨認出來,原來是來找狗的。
其實有點浪漫。
再一次跟這個hostal和兩位讓我完成這趟魔菇之旅的人說聲謝謝。
原來
一個人旅行不孤單。